• 天边边的娑萝花静悄悄地开
    2008-05-06 解放军报第11版

    记者前言

        在兰州大学新闻系上大二时,张毓育见过的那张阿里高原风景照至今记忆犹新:湛蓝的天空、悠悠的祥云、巍峨的群山、皑皑的白雪、还有那静静绽放的娑萝花,这是她对高原的第一印象。

        几年后,当她投笔从戎,成为一名新藏公路护路兵,来到天边边阿里的第一天,记住了这样4个数字:与北京的时差2小时16分31秒,与北京的直线距离4194公里,与北京的海拔高程差4614米,含氧量只有北京的40%。这4个数字,由此确定了她的人生坐标,让她在这娑萝花唯一开放的地方,慢慢咀嚼生与死、苦与乐、聚与离、爱与怨的味道。

        如今已是武警交通二总队八支队副政委兼政治处主任的张毓育,也由此创下了3项记录:第一个走上平均海拔4600米高原工作生活的女警官;是全军高海拔地区工作生活时间最长的女警官;也是工作在阿里高原职务最高的女警官。

        在阿里冰雪覆盖的春天里,记者见到了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张毓育,并在她的讲述中走近了她那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

    第一乐章生与死

    “生生死死在无声无息里消失,偶尔想起了回忆,偶尔想起了对你的回忆……”

        7年前,在娑萝花还没有绽放的季节,张毓育成为支队第二批进驻阿里高原执行新藏公路养护保通任务人员,出发前夕,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首批上勤的保障中队一级士官黄帅在奔赴阿里高原途中,因严重的高山反应引发脑水肿不幸牺牲。黄帅弥留之际的一句话让张毓育终生难忘:“请把我埋在新藏公路的零公里处,让我和战友们天天在一起!”

        这是张毓育第一次面对死亡。当她踏上阿里这块神奇的高原时,忽然深深地意识到:生与死的界限,在这里变得很窄很窄;她将直面人生中的一次又一次生死考验。

        一个风雪的夜晚,在通往界山达坂的路上,一束米黄色的手电光像一颗豆粒一样把满天旋转的风雪钻了个洞,摇晃着,移动着。这是张毓育带领的工作组在漫天风雪的无人区里艰难跋涉。

        2005年9月底,他们从机关前往海拔6700米的界山达坂的养护点检查工作。早早就上路的他们,要赶在天黑之前通过多玛。在当地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红柳到多玛。”这段路上冰河险滩很多,路况相当复杂,车辆抛锚是常有的事情。可是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路程还未过半,车子就陷入了冰河。张毓育和战友们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无济于事。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距离最近的养护点也有40多公里。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高山反应也严重起来,头疼得像要开裂一样,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呼吸变得异常艰难。夜晚,气温骤降到摄氏零下30多度,厚厚的羊皮大衣也抵御不了刺骨的寒冷。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张毓育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与其坐在这里等死,不如走出去寻求救援。”狂风打着旋儿地在他们身边转,冰晶雪粒不断打在脸上钻进领口。张毓育身上早就冻透了,手和脚都失去了知觉,但她坚强地向前迈着步子。“快看!”顺着张毓育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了几束光亮向他们走来。

        这是张毓育到阿里后第一次与死亡“亲密接触”:一次正常的下部队、一次常见的车辆抛锚、一次寻常的雪夜行程,都可能带来生命的消逝,张毓育开始读懂了阿里高原特有的生死法则。

        “死人沟”顾名思义,它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张毓育在“死人沟”也真实经受了死亡的威胁。去年6月,张毓育一次出差途经“死人沟”时,因路面积雪,车辆抛锚。趁着天还没有黑,他们捡了不少路边废弃的汽车轮胎,一是为了取火驱寒,二是为了驱赶狼群。“死人沟”里野狼很多,前不久就有人被野狼猎食的传闻。深夜,当轮胎燃尽时,早就守候在周边的狼群慢慢地向他们靠近。狼群怕火,他们躲进车里,把大衣里的棉花掏出来,点着往车外扔。扔一点,狼退几步;火灭了,狼又围上来。就是在这样一进一退的拉锯战中,他们与狼群对峙到了天亮。

        长期高原缺氧,劳累过度,使张毓育的身体严重透支,1.71米的个子消瘦得不到50公斤。2007年12月8日晚,刚刚从阿里回内地休假的张毓育,突然感到肚子剧烈疼痛。“可能是老胃病又犯了,躺一会儿就好了,在高原什么样的疼没经历过呀!”她安慰着忧心的丈夫。可是,疼痛却越来越加剧。深夜里她用尽浑身力气唤醒了丈夫。张毓育被紧急送往医院。B超和腹腔穿刺显示的结果让人们大吃一惊:卵巢囊肿破裂,导致腹腔大出血,2000多毫升的出血已充满了整个腹腔。幸亏抢救及时,才把命悬一线的张毓育又一次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消息传到阿里,支队政委姜云生长嘘一口气:“如果在高原,独居一室,没人能听见呼救,她必死无疑!”卫生队队长张科长嘘一口气:“如果在高原,医疗条件简陋,不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抢救,她必死无疑!”保障中队中队长郭树军长嘘一口气:“如果在高原,山高路远,不能及时送下来急救,她必死无疑!”对此,张毓育微微一笑:“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就是明年春天又可以再上阿里了!”

    第二乐章苦与乐

    “苦也不说,累也不说,多少许诺鞭策着我,汗水换来成功,成功给我快乐,苦乐年华,是我无悔的选择……”

        一位哲人这样说过:“有些人因为条件的艰苦,而急切地想离开所谓的‘苦难之地’;有些人因为条件的艰苦,却非常地留恋那些曾经洒下过汗水、泪水的地方。”7年阿里太阳的照耀,让张毓育心中洒满了阳光,面对两种截然不同的苦乐观,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四季穿棉袄。”阿里环境的残酷在张毓育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迹。强烈的紫外线使她脸上大块大块地脱皮,嘴唇裂开一道道血口,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一次,她上海拔5300米的四中队养护现场,突然鼻孔出血不止,从此落下了习惯性流鼻血的毛病。

        但是与此同时,积极乐观的张毓育也在与恶劣环境的斗争中养成了另外的一些独有的习惯,比如:

        每当节假日,她都要打开衣柜,拿出最喜欢的那件连衣裙,对着镜子试了一遍又一遍,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她还给儿子打电话:“妈妈今天又穿裙子了!”

        每次上山她都要带一盆花草,从乌鲁木齐到阿里有四天五夜的行程,她像呵护婴儿那样,专门用一个木箱子装着,停车小憩的时候,还把花儿搬出车外沐浴阳光。到了阿里之后,她更是费尽心思,把自己平时舍不得吃喝的维C片、牛奶、白糖水用来浇养它们,为了防风抗寒,她用旧棉被给它们精心搭起了“暖棚”。张毓育希望这些花草能像自己一样在阿里扎下根来。她养育和呵护这些花草不仅仅是为了欣赏,更是一种感情的寄托,信念的升华。

        自然环境的艰苦固然残酷,但对于张毓育来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内心的孤独和寂寞。原来,在阿里有她和4名女兵。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和亲如姐妹的女兵在一起说说笑笑,唠唠叨叨,张毓育排解了不少内心的孤苦。然而,女兵们一个一个地走了。每一个女兵的离去,对张毓育都是一次心理的打击,每次都会抹一回眼泪。当送走最后一个女兵的时候,她的情绪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一段时间里,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一次,她偶然从一本心理学教材中得到启发:人的情绪是可以通过转移得到调节和释放的。自己长时间的内心压抑是否可以通过这个办法解决呢?于是,她开始了新的尝试。

        五中队有个藏族战士叫扎西,高中毕业来部队,最大的愿望就是考警校当警官。张毓育到五中队蹲点,发现扎西刚刚考试落榜,情绪低落,就像大姐姐一样耐心细致地开导他,鼓励他,帮他重拾信心。回机关后,她托人给扎西捎去了学习辅导资料,并不时给他打电话,了解情况,辅导课程,释疑解惑,渐渐地张毓育成了他的“专职老师”。第二年,扎西收到警校录取通知书时,张毓育兴奋得一夜没睡觉,比当年自己考上大学还要激动。她为扎西考上了警校而高兴,也为自己走出内心封闭、心理压抑的阴影而高兴。

        工作和生活是一张美丽、快乐的图画。张毓育说:当你用生命描绘这张图画的时候,自己也成为美丽和快乐的一道风景。

        张毓育在阿里有两张笑得最甜的照片。一张是:去年3月,一场暴风雪袭击了阿里高原,100多名群众、50多台车辆被封堵在海拔5100米的玛攸木拉达坂,接到抢险命令,正在五中队蹲点的张毓育抓起大衣直奔现场。七八级的大风,暴雨般的雪粒,摄氏零下30多度的气温,使在一线战斗的张毓育心率达到了每分钟120多次,嘴唇憋得乌紫。经过87小时的艰苦鏖战,路通了。当司机们鸣着长笛向官兵致意时,当老人、孩子们打开车窗向他们告别时,张毓育的笑脸最灿烂。另一张是:去年8月1日,她收到了有生以来最别致的节日礼物。在她蹲点居住的一中队帐篷里,一束3枝插在罐头瓶里的娑萝花摆放在她的床头上。当她得知这是中队官兵找遍方圆10多公里采来的时,张毓育笑了,“咔嚓”,中队战士摁下了快门,留下了这一永恒的瞬间……

    第三乐章聚与离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你是不是春天一过就要离开,花开的时候就这样悄悄离开我……”

        这是张毓育写给儿子虎仔的一封家书摘录:虎仔:

        我亲爱的宝贝,今天是10月5日,你刚好两岁半。此时此刻,你在美丽的天山脚下,妈妈在雄伟的喀喇昆仑山上,远隔着千山万水,却无法阻断妈妈对你的深深思念。

        那天,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妈,你在哪里呀?”电话的那端,你急切地询问着。

        “妈妈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妈妈这儿很美,有雄峻的喜马拉雅山脉,有悠远的雪山草地,还有蓝得醉人的班公湖。”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看虎仔呀?”你继续追问着。

        “当天山的雪花开始跳舞的时候,妈妈就会回来看你。”

        “妈妈,我想你……”

        妈妈的心被你撕得粉碎。

        永远爱你的妈妈

        这封情深深、意切切的家书背后,是作为母亲形象的张毓育。走上阿里的7年,她和丈夫、儿子以及双方父母分居四地,离多聚少,使张毓育对聚与离有了更切肤的感受:聚是一种幸福,离也是一种幸福。

        那年,当张毓育上阿里时,儿子虎仔才两岁多,离家时儿子死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让她走一路哭一路。第一次回家休假时,虎仔躲在奶奶身后怯怯地看着她叫“阿姨”,她想去抱抱儿子,儿子却使劲抱住奶奶的腿,不让她碰。

        后来虎仔慢慢长大,他常常对别的小朋友说:“我的妈妈在很高很高的地方,那里离天很近,伸手就能摸到云彩,飘雪的时候妈妈就会回来。”虎仔知道妈妈回来的时间很短暂,每次休假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孩子不到四岁那年,一天她下楼办事,刚出门就听见有人大喊:“谁家的孩子跳楼了。”她跑过去,只见虎仔趴在楼下的雪堆上,鼻嘴流淌着血,还挥舞着小手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她一把抱起儿子,直奔医院。医院的检查结果是,孩子并无大碍,大雪堆的阻力救了从5楼跳下的小虎仔。事后,她问虎仔:“为什么要跳下去?”孩子说:“我不跳,就追不上妈妈了呀!”

        张毓育的丈夫房威是家中的独子,公婆希望他回河南郑州老家,2003年他从新疆调回了老家,原想等着张毓育转业回来,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没想到这一等5年不见归期,房威只得说服老人,再次回到了新疆,做起了家庭的坚强后盾。

        聚,因离的久远而弥足珍贵。每次回家,张毓育给公公婆婆、爸爸妈妈、丈夫儿子的礼物都会塞满了行囊。每次回家,丈夫房威再忙也要下厨房给她做一锅热乎乎、香喷喷的羊肉汤。一次房威为了给她买爱吃的油麦菜,竟跑遍了周边的所有菜市场。每次回家,公公婆婆都会从千里之外的河南老家、父亲母亲从几百里外的石河子赶过来,一大家子人像过年似的欢聚一堂。

        离,又因聚的牵引而格外美丽。张毓育在山上的时候,儿子虎仔每一次电话中,俨然像个小大人似的千叮咛、万嘱咐:“妈妈,那地方很冷,多穿衣服;那地方很干,要多喝水!”丈夫房威每天关心、问候、祝福的短信,总会在她清晨睁开眼时如期而至;父母和公婆从她离开家的那天起,总会像哨兵交接班那样准时地接过抚育、培养、照顾孩子的接力棒;每晚盖着妈妈千针万线亲手缝制的厚棉被,就像回到了妈妈温暖的怀抱……这一切让她感到醉心的甜、贴心的暖。而这一切,也正是张毓育这朵阿里“娑萝花”在高原扎根绽放的永远的阳光、不竭的雨露。

    第四乐章爱与怨

    “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没有心的沙漠,没有爱的荒原,死神也望而却步,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在新藏公路1375公里阿里养护段上,每当官兵要求张毓育表演节目时,她最爱为大家唱响的就是这首《爱的奉献》。是啊,当张毓育和身边的战友在阿里高原的工作时间计量单位由“天”、“月”慢慢变为“年”时,支撑他们的信念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到了最后,唯有对党对祖国对人民的忠诚与爱,唯有无私、无怨、无悔的奉献精神,才能让他们“不抛弃,不放弃”,始终坚守如一,笑傲雪山之巅。

        一中队有个士官叫兰小兵,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全靠体弱多病的妻子一人支撑,一年一次的“鹊桥会”让她不堪重负,妻子发出最后通牒:离婚!老实内向的兰小兵,一时想不通,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傍晚时分,中队的电话打到了张毓育的办公室,她二话没说,抓起皮大衣、急救包,就上了开往界山养护点的车。海拔6700米的界山达坂,是世界公路的最高点,也是“生命禁区的‘禁区’”。车行界山达坂,张毓育出现严重的头疼胸闷,手脚浮肿,她只得用背包带缠上几圈扎紧额头,减缓疼痛。当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他们历经16个小时的艰难跋涉,终于及时赶到了一中队。兰小兵事后说,那一刻,当张毓育带着额上的道道勒痕,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头发蓬乱、双腿颤抖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几天来自己内心的压抑、情绪的激动、轻生的念头瞬间“云消雾散”。

        阿里对大家的考验是平等的。面对记者,张毓育坦言自己也有过内心苦闷和动摇的时候,那是她一次病后初愈的夜晚,张毓育对灯饮泣:办了3年的《高原风采》小报眼看就要办不下去了,不是别的原因,是张毓育太累太累了,3年来这张小报的采写、编辑、组版全部由她一肩承担,废寝忘食、通宵达旦地工作常常令她心力交瘁。她真的好想歇口气,好好休息一下啊……

        然而哭过之后,张毓育又一次搬出了自己的“励志法宝”——一个小小的木制书箱。箱中珍藏的,是多年来基层官兵的一封封来信和一张张小纸条。伴着雪夜烛光,张毓育一一翻阅着它们,信笺、纸条背后的一张张笑脸开始生动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她仿佛看到了基层官兵向她伸出索要最新出版的《高原风采》小报的双手。于是,她又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笔,为新一期《高原风采》小报的出版忙碌开了……

        张毓育的《高原风采》小报办出了名。当新闻媒体以《她献给战士的爱》为题对此进行报道时,张毓育说:“与其说是我对战士的爱,不如说是战士对我的爱。”张毓育通过这张小报实现了与战士们爱的交织、爱的传递、爱的碰撞,她的奉献也得到了最大的回报,那就是战士们对她的信任与爱戴。

        夕阳西下,在阿里孔繁森小学的操场边,一位女警官正在给两名藏族儿童辅导功课。这亲如母女的三个人,就是张毓育与12岁的藏族孤儿石曲拉姆和13岁的藏族孤儿南木珍。她们这三个“异族母女”的故事,在阿里地区被广为流传。

        6年前,当张毓育第一次见到这两位藏族孤儿时,她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张毓育心疼地一把将她们搂在了怀里,当两个孩子亲昵地叫张毓育“阿妈”时,她高兴地应声而答……当了孩子的“妈妈”就要承担起母亲的责任。6年来,张毓育经常把两个孩子接到自己的宿舍居住,从生活上关心她们,在学习上帮助她们。南木珍读五年级时因为汉语不过关学习成绩出现大幅下滑,张毓育一有空就为她补习功课、伙食上为她“开小灶”,南木珍的学习成绩和自信心很快得到了恢复……如今,双双都是三好学生、学习标兵的石曲拉姆、南木珍和远方的虎仔一样,都成了张毓育“妈妈”心中的骄傲。

        大爱无言,大爱无边。张毓育把她所有的热情与精力,都奉献给了脚下的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当然有爱也有怨,她的怨就是工作中还留有不少遗憾。这些年,她和支队党委“一班人”为消除这些遗憾而不懈努力着:在阿里养护线上的数百名官兵,如今都打上了电话,看上了电视,住上了冬暖夏凉的营房,喝上了净化水,用上了便携式制氧机;这些年,全支队有百名转业干部都得到了妥善安置,10余名干部家属重新上岗就业,30多名干部子女入托、上学,有近300名大龄官兵喜结良缘……

        7年来,张毓育始终像一朵顽强、美丽的娑萝花,正迎着太阳的方向,骄傲地绽放在高高的世界屋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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